第十二章狩獵

如是我聞：

在夜晚涼爽的遊牧風吹拂下，樹枝緩慢地擺動，而月亮在樹枝間玩起了捉迷藏；這三個朋友睡著了，且魯魯夢見當他專注於魔法腰帶時，他能將心靈發送到了眾神居住的神聖區域。而他很有可能真的訪問了這些領域，因為高我不是在我們睡眠時，解除了塵世的束縛，而在三界的各個地方遊蕩嗎？而在這之前，每個人都必須像古時村子裏最卑微的佃戶一樣做奴隸。

在他的「夢」中，他看到了天上仙女們，她們纖細的身體看起來好像是由馬齒莧魔法的要素形成。她們有可愛的眼睛，就像深邃、神秘的水池，其中反射出正午天空的蔚藍，並以驚奇和欽佩的心情欣賞它的天藍輝煌。她們的嘴唇是羽毛光澤的柔和紅色，就像人們有時在紅玉喉北蜂鳥的胸部看到的那樣，她們的牙齒像兩排最純凈的珍珠，而她們閃亮的毛髮從頭到腳包裹著她們，像不同顏色的天鵝絨披風。當她們唱起吠陀讚美詩時，其聲音迷住了一個人的內心與心靈；且她們微笑的發出笑聲，就像快樂的大海在低窪巖石上奔湧，而其上的所有天上層面迴盪著歡樂眾神的鼓聲。天上氛圍閃耀著黃金的光澤，且到處飄散著甜美的香氣，就像淡淡芳香的雲朵們。

且他也在夢中看著一面巨大的翡翠鏡子，其中反映出任何他希望看到的人的前世；且他所有前世悠久歷史的各種糾葛都變得更清晰，而在這些久遠的早期，低等神靈的狡猾音樂在他的內在心聆中唱著絲般的曲調。

第二天早上他醒來時，記憶中還殘留美妙魔法的微弱痕跡；但這一切的實質都已消失。

三人在附近的一個小溪盥洗後，又繼續前進，在這幾周裏，他們一路穿越美麗的氣候，而那位哲學家給他們講了許多有趣的故事。

最後他們來到了一個大森林，老哲學家說 : 『在我們穿過這片森林後，將到達我居住的著名城市；這大約需要一個星期，而現在我很高興能當你們的嚮導。等我們到家後，如果我能說服你們的話，或許你們可以和我待一段時間。我很樂意介紹你們認識我的一些朋友。』

苦行僧和魯魯感謝他的好意，而後者一想到有生以來第一次能看到一座大城市時，很高興並滿懷著期待。

當他們距離城市只剩下一天路程時，他們突然聽到了刺耳、喧囂的號角聲，打破了林間的寧靜，就像耶底底亞（Jedidiah）聖殿的銅海被突然的陽光照射一樣，在氛圍中閃閃發光，並刺穿至聖所的神聖面紗，無畏地燃燒著，直到耶和華聖所守護者的手再次將它所在門外。遠處傳來了人群的聲音，順著聲音望去，他們景象看到的景象是魯魯從未想象過的。有一大群外貌高貴的人騎著大象和馬，他們帶著旗幟和羽毛、閃閃發光的劍、長矛和斧頭，且一頭有著金象牙和火眼的墨黑大象坐在他們之中，一位外貌強大的人騎在上面；魯魯從未見過這樣的人。他是三種皇家力量的化身；一個高貴的氣質、睿智的面容、以及充滿活力的身體。

『那個了不起的主是誰？』魯魯對哲學家低聲說。

『那是我的主人和我的國王，』後者驕傲地回答 : 『他的名字叫作「長壽者」（Chirātyus），如他的名字所示。』

魯魯以最深的敬意注視著國王和他的隨從，然後他看到被殺大象的額頭裂縫中，掉出無價的珍珠灑落周圍。大象被獅子和老虎的爪子撕碎，而這巨的空地就像是森林中的競技場，後兩者和幾頭大象都死在這。老虎閃閃發光的牙齒被月牙形的箭砍掉了，並像白色的花蕾一樣散落一地；鹿的血像深紅色的地毯一樣鋪在地上，而它們和幾頭野豬身上插滿箭，如同許多鷺鳥的羽毛裝飾著，看起來像一群群半獅半鳥（Sharabhas）倒下的屍體，它是神話中的八足怪物，被眾多的羽箭摧毀而隨著黑蜂的低鳴從天上下降。

很明顯，所有的動物都在那盛大遊行之前逃跑。而魯魯在想象中看到孔雀在剎車前呼嘯離開，野天鵝們遺棄了它們的湖泊和池塘，猴子從一棵樹跳到另一棵樹嘰嘰喳喳，在號角聲中未受傷且未受追擊；而豪豬和其他小生物也逃得無影無蹤，這些小動物中只有黃鼠狼被追趕和抓住。他也從內在之眼看到老虎從岸邊輕盈地溜走，並在看到那些可怕獵人的閃閃發光隊伍時，便突然轉向海灣；他還看到野牛退回到它們陰暗的隱蔽處。

現在，國王的大象跪了下來，而該君主輕盈地跳了下來，四處檢視追逐的成果。然後他迅速下達了一些命令，而他的仆人牽來了他的馬，哲學家說這匹馬叫夏拉維伽（Sharavega），如同名字代表的如箭一般迅速。國王一躍而起便騎在它背上，且在西風的推動下，如雲之影迅速離開。

魯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: 『那個國王是最為英俊的人，而他的心靈和身體一樣偉大嗎？』

『是的，』哲學家回答說 : 『由於我任職於宮廷中，我一有機會將把你介紹給他認識。』

魯魯對這位哲學家產生了新的敬意，因為他如此謙虛而從未談論過自己和他在生活中的地位。

『我想寫一首詩來描述我對他的第一印象，是如此意外地遇到他的那群獵人。』魯魯說。

『去寫吧，』哲學家建議道 : 『他讚助所有的藝術，如果他喜歡你的詩句，他可能會給予你保護。』

魯魯顯得非常疑惑該如何進行，因為他在跟隨老師學習期間，從來沒有寫過任何超出一般作業的東西。但現在他感到胸中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在湧動，而他無法解釋；他開始意識到他對於那位強大主子產生的熱情，這是他以前從未見過的；使他感到幾乎可以勝任任何事情。

他想，或許國王會因為他精通弓箭而加以重用；但他不覺得這樣一位偉大而明智的統治者會認可他的任何詩句，因此他只想寫下來自娛就好。他如此告訴哲學家，但後者在敏銳地觀察了魯魯幾個星期後，得到結論認為此年輕人可能有此才華，因此他不願聽到推諉，並敦促魯魯在他家安頓好後立即開始寫詩。

『你可以先給我看看，』他說 : 『然後我會給你我的意見。』

無論如何，這能暫緩一下，魯魯如此想到便高興多了，因為他確信哲學家會拒絕他的作品。

獵人們沒有注意一直隱藏在灌木叢後面的這三個朋友，現在後者一行人繞過空地並繼續前行。第二天，他們到達了城市，而魯魯此時又見另一個驚奇。

城外是古老的皇家陵墓，位於湖邊的樹林中。這座城市本身非常古老，其城墻有許多門戶。在從其中一個城門進入後，魯魯看到面前是一條寬闊筆直的道路，被稱為商隊街。路邊有許多住宅，有些是大理石的，有些是粉刷過的磚頭；後者建在低磚平台上，平台向前延伸超出房屋正面，形成了寬闊的台子，讓居民能在屋檐的陰涼處蹲坐。這座城市非常大，且有許多寺廟和宮殿。還有許多最為壯觀的白色建築，其白色的圓頂聳立高於四周高墻。這些是新的皇家陵墓，是給晚期的國王和偉大管理者。廟宇的拱頂和肋骨狀結構上，雕刻著無數各種大小的人物，它們各自的形態都格外可愛，且其細節都與每個寺廟和墳墓的總體規劃以及相鄰建築和諧一致。

這座城市建在一座大山丘的側坡，而寬闊的山頂上矗立著國王的宮殿，由花園和貴族的宮殿式住宅所環繞。由於宮殿和周圍的建築都是用黃金裝飾的，效果像是太陽厭倦了在天上無休止的遊蕩後，終於來到了這座山頂上休息。這個地方確實是一座珠寶之城，正如它的名字所暗示的那樣，因為裏面的每個少女都像一顆非常美麗的寶石。現在有著節慶的佈置，而天空幾乎被風中漂浮搖曳的紅絲旗幟所遮住。鼓的敲打發出高興、激動的聲音，而家家戶戶的窗戶都探出了笑臉，仿佛每扇窗戶都是盛滿明亮花朵的床，而大量人群完全占據了街道。

這三個朋友漸漸而難地穿過人群，一直往上爬至宮殿所在的山頂。哲學家不時遇到一個熟人便會走到一邊和他說幾句話。魯魯注意到所有的人都用紅粉（kunkam）來裝飾，象徵著歡樂。後來他問哲學家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慶祝活動，他回答說當天早上傳來了一條關於戰勝鄰國的重大勝利的消息，而那被征服的國家現在已經成為國王和他的人民的巨大財產。他的陛下一直在期待這個消息，這也是他前一天打獵後匆匆離開的原因。

『但是，』魯魯說 : 『既然國王已經有了如此多的財產，他為什麽還想要更多呢？』

哲學家回答說 : 『國王們的特殊職責不正是饑渴地追求塵世的物品和領土？一個健全的治國之道，其主要的原則就是避免不幸，而當一個國家越強大，它不幸被敵人戰勝的可能性就越少。』

現在他們終於到達了皇宮，且在受到值班哨兵的恭敬敬禮後，哲學家帶領他的兩位朋友進去，把他們帶到階梯上的一個宏偉的公寓，他從那裏走出一個大陽台，陽台的位置很好，可以讓他們清楚地看到進行中的事情。

在他們下方左邊不遠處有個寬闊的露台，上面擺放著一個珠寶寶座，而國王就坐在上面。他由他的國務大臣們陪同，就像太陽總是被行星所包圍。一把高聳的白傘舉在他頭頂上，高 15英尺，寬 6 英尺。兩旁有人揮動著羽毛扇為他扇送清新的空氣。城裏響起了音樂聲，且歡樂的呼喊聲回蕩著，而這裡歡樂鼓聲的隆隆聲似乎比下面更加響亮。國王手裏拿著懲罰的棒子（danda），以示他的敵人已經化為塵埃，而膽敢舉手反抗強大君主的人有禍了。

當他坐在他的寶座上時，他就像諸天上的一個燦爛新星，在美麗上超過了太陽、月亮和群星。他額頭上戴著一頂沈重的皇冠，鑲嵌著野蠻的寶石和金子，閃閃發光。

此時他舉起了手，現場立刻陷入了深沈寂靜中，接著響起歌誦者的聲音，他們正在吟唱頌揚勝利的神聖《薩瑪（Sāma）吠陀讚美詩》；且當沈默的眾人仰望他們的主時，魯魯仿佛俯瞰著一朵朵金色蓮花，盛開在天上恒河水面。

現在，一位大臣發表演說讚揚了英勇的皇家軍團，並告訴民眾國王將打造一個勝利之柱，並將立即發送禮物。人們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，且花之雨從各家各戶傾瀉而下，四面八方傳來的歡呼聲幾乎淹沒了宮廷內的軍樂聲。現在，國王下令賜予美麗的花瓶和其他器皿，裏面裝滿米或硬幣，他的陛下被吟遊詩人歌頌、被詩人讚美、並受到全體人民的崇拜。

舞女的曲折扭動為節日增添了活力，如同來自天上的仙女們，表演著戲劇性的查利塔（chalita）舞步，意在展示她們的技藝。且在優秀歌者的歌聲中，華麗的服裝和裝飾品被分配給賓客。

慶典和歡樂如此進行著，直到最後哲學家請他的客人進屋休息一會兒，並吃些點心。

『國王和他的大臣們現在一定很累了，』魯魯觀察到 : 『他們已經招待賓客和人民好幾個小時了。』

『生活中，』哲學家說 : 『充滿了需要履行的職責和需要克服的悲傷，我的兒子。一個人的地位越高，責任就越重；一個人對於國家的福祉和幸福來說越是重要，他就越有必要始終表現出平靜的面容，就算他心已碎或靈魂受苦。一位智者曾經說過，人民的塑造是按照他們國王的榜樣；且他生活所示的榜樣勝於法令的力量。國王管理其王國最好的辦法，是要像父親管理子女一樣的管理其人民。然而 ... 我的兒子，你所尋找的道路上布滿了荊棘，比藏在任何國王金冠下的荊棘更可怕。為什麽不和我永遠在一起，並跟隨你成為詩人的傾向呢？我認為你有潛力成為一個非常偉大的詩人。把你那個尋求純淨天上層面的任務，留給那些已經告別青春和成年的人吧；或者，把你的尋求推遲直到你嘗盡了生命的滋味。』

在魯魯還未回答之前，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及痛苦般呻吟，魯魯嚇得跳了起來，跑向放置薩隆琴的箱子。他用顫抖的手打開它，發現其中一根弦斷了，於是他拿起樂器轉向哲學家，而苦行僧則驚訝地張大嘴巴，此時魯魯眼眶泛淚喊道：『這是薩隆琴給的信息，也是回應了你的提議。歐！睿智的哲學家啊！我已做出了最後的決定，因為天上之主們親自為我制定的命運之路，我怎麽能偏離它呢？』且他絕望地補充道：『但我現在該拿薩隆琴怎麼辦？我美麗的信使永遠壞掉了！』

『不要為此悲傷，我的孩子，』哲學家親切地說 : 『這只是斷了一根弦，能輕易的用新的替換。我可以請我們宮廷音樂家之一為你替換。讓我馬上將此樂器交給他們以修覆損壞之處，他們還會告訴你今後如何自己修復、以及如何正確調音。』

『把薩隆琴從我手中交出去？』魯魯憤憤不平地叫道 : 『決不！』

『好吧，』哲學家和緩地回答 : 『那我現在就叫這裏的一個樂師來，他將在你面前進行。』他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房間，隔了一會兒就帶著一個皇家音樂家回來了，他手裏拿著一個裝滿琴弦的包包。

當這位音樂家看到薩隆琴時，興奮地喊道：『哦，多麽好的一件傑作！它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古老，但又是多麼被長期忽視。這件事需要馬上處理。』隨即他開始用一塊柔軟的絲布小心翼翼地擦拭它，之後他更換了琴弦並將樂器調好音。

『我想你最好多換幾根弦，』他說 : 『因為有些弦隨時可能斷掉。』

魯魯感謝他並感激地同意了；在他把新琴弦拉緊一段時間，並將整個組合調好音後，便對魯魯說：『我聽說你不知道如何保持樂器的音調正確；你想學習怎麼做嗎？』

『哦，是的，』魯魯叫道 : 『請你教我。』他現已從驚嚇中恢覆過來，一直以最大的興趣觀看著一切。

於是音樂家向魯魯解釋了整個過程，最後他給了他一個小銀管，上面有各種標記，且裏面有一根滑動桿。

『現在，』他說 : 『如果你想調第一根弦，也就是這根，』- 指著它 -『就把桿子往上推到這個標記，標示第一根弦的名字。然後從這個開口向管子吹氣，你會聽到琴弦所應調到的正確音高。接著將琴弦纏繞的末端螺絲或栓子往上或往下轉，直到你聽到準確的音符，並用手指撥動琴弦進行測試；此時音高應與管子特定標記的音高一致。』然後他依序解釋了剩下的部份，並把整個樂器再次把音準調掉，看著魯魯嘗試把它調好；在半個小時後，魯魯就掌握了這個技術。

接著樂師再次拿起樂器並演奏起來，輕聲哼唱著古樸的老調；在魯魯看來，他好像漂浮在旋律的海洋上，或漂浮在天上音樂的香雲上，如同他在夢中聽到天上仙女們的吟唱，但直到現在才想起。

魯魯在一次次感謝音樂家之後，從藏著寶石的天鵝絨袋子裏，拿出一顆酒紅色的紅寶石送給他，而音樂家看到它時，眼中閃著喜悅的光芒。『這是一份真正的皇家禮物，因為紅寶石是真正高貴的寶石，它充滿了國王獻給眾神的閃耀血液！』他驚嘆道：『我將永遠珍藏它，以紀念你和你輝煌的樂器。』他一邊低頭一邊向後退去離開了房間，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。老哲學家走到魯魯面前，魯魯手裏拿著薩倫吉，顯得若有所思的站著。

『我現在明白了，你的命運之路沒有彎道，我親愛的兒子。』他說：『我犯了一個錯誤，且我請求你原諒我。』

『我原諒你，我親愛且尊貴的朋友！』魯魯喊道，並被羞愧和感動淹沒 : 『像我這樣的人，在善和智慧方面我遠遠低於你，才沒有能力原諒你這樣的人；因此，我從內心深處感謝你的所有善意和建議，並因此引出了薩隆吉內心中大師的神聖聲音，得以輝煌的確認我的職責所在。』

『這是我聽到你說過最好的話。』哲學家回答說，他的眼睛仿佛藏著淚水閃閃發光。『現在已經明確決定了，』他繼續說 : 『你們倆作為我的客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，而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們講解所有你們還沒有學過的聖書；同時，我會幫助你成為一個詩人和作家。如果你同意這麼做，我親愛的兒子，你將幫助我獲得我此生的果實；而當聲音再次召喚你前進時，你將得到我所有的祝福。從今以後，你是我真正的兒子，我是你慈愛的父親......如果你願意的話。』

魯魯感動的說不出話來，並用雙手握住睿智老哲學家的手，看著他，感激的淚水從他的眼睛裏落下，而苦行僧則跪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，祈禱讚美著那引導人類命運的仁慈眾神。